抗战初期,处在敌人心脏地带的晋察冀边区,生活十分艰苦。被服缺少,粮食紧张,油盐蔬菜都难以得到。从西方社会来到抗日前线的白求恩,面对生活水平下降,饮食习惯改变,环境条件艰难的种种困难,没叫过一声苦,没挑拣过一顿饭菜,没要求过一次特殊的照顾。他抱定一个信念:与边区军民同甘共苦,共渡难关。
1939年白求恩大夫在完县(今顺平)神北村冒着酷暑工作
在晋察冀后方医院里,白求恩是资历最老、年龄最大的工作人员。晋察冀军区领导为了照顾他,常常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香烟、罐头、饼干给他送来。可白求恩每次都是原封不动地送给伤员们。一次,白求恩又把十几筒刚刚送来的罐头分送给伤员。他的警卫员何自新忍不住对他说:“白大夫,这是领导特意给你送来补养身体的,为什么要全部送给伤员呢?”白求恩笑着对何自新说:“小鬼,我是健康人,伤员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
后方医院曾发给白求恩一套用自己生产的土布做的夏用军装,他高兴极了,马上穿起来,还特意找来一面大镜子,前后照着,左端详,右打量,笑得嘴都合不拢,并使劲地拍着衣服对周围的同志们说:“喂,你们好好看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真正的八路军战士?”大家都夸他穿上这套军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八路。白求恩得意地哈哈大笑,用刚学会的中国话连声说:“很好!很好!”白求恩非常喜爱这套军装,经常穿在身上。一天,小何发现这套军装袖口处已经破了两个洞,就找到管理员为白求恩又领了一套,白求恩知道后,认真地询问了小何。当他得知每人都是只发一套军装时,立刻让小何把军装退了回去。当天晚上,白求恩在煤油灯下,自己一针一线地把旧军装缝补好。
有一次,后方医院由于粮食紧张,为了不影响伤员的生活,管理员为工作人员买来一些刚上场的玉米棒子,没有来得及加工,就煮了一大锅。开饭的时间到了,人们都拿着玉米棒子吃起来。白求恩也在一旁很有兴味地吃着。董越千忙拉住他说:“白大夫,已经给你做好饭了,你可不能和我们一起啃这老玉米呀!”
白求恩问:“为什么?”
董越千说:“这东西不好啃,也不容易消化!”
白求恩指着正在啃玉米的同志们说:“大家不都是吃这个吗?为什么要特殊优待我呢?”
董越千不以为然地说:“你和我们不同,你年纪比我们大呀!”
白求恩爽朗地笑了:“这有什么关系,在前线,我可能要算年龄最大的战士,可我也是普通一兵啊!”
董越千知道说服不了他,转身走了。白求恩高兴地一连吃了两个玉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将玉米骨刻成一个精巧的烟斗。
等董越千把饭端来请他吃时,他推开饭碗说:“我已经吃饱了!”说完,他拉着董越千的手,亲切地说:“给你,一个加拿大烟斗。在加拿大,农民就是用这种烟斗抽烟的。”董越千好奇地接了过来,抽了一口,甜丝丝的,开心地笑了。白求恩让警卫员小何把刚才端来的饭送回去,真诚地对董越千说:“和你们在一起,我不愿做一个特殊的人,希望你们理解我!”
在晋察冀群众的心目中,白求恩是一位医术高超、可亲可敬的国际友人。所以乡亲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关心照顾他。一次,他去一个村子为老乡看病,中午开饭时,他发现桌上摆着牛肉,这使白求恩心中大为不安。他指着牛肉问:“正是农忙季节,为什么要宰耕牛?”同志们告诉他,这头牛前天晚上摔坏了,已经不能耕田,并不是为了招待他才杀的。白求恩半信半疑,马上让人把村干部找来,证明事实确是如此,他才放心。还有一次,房东大娘看到白求恩整日操劳,便杀了下蛋的老母鸡,炆火细炖做了满满一锅鸡汤,送到白求恩的屋子里。白求恩热情地让大娘坐在炕上,望着那锅鸡汤不知说什么好。等大娘高兴地离开以后,白求恩动情地对董越千说:“看到房东大娘,我想起了自己慈祥的母亲……”过了一会儿,他端着那锅鸡汤走了,等董越千找到他时,他正在病房一口一口地喂重伤员。回到屋里后,白求恩拿出钱,交给董越千,让他立刻转交给了房东大娘。
艰苦的生活没有磨灭白求恩坚强的斗争意志,他常常乐观地给同志们讲艰苦和胜利的关系,鼓励大家说,艰苦是我们取得胜利的先声。他在给美国一位友人的信中写道:“我不计较日常生活上的艰难——酷暑、严寒、污垢,深山里的徒步行军,既无取暖的炉子,又无床铺和浴室。我能在一座破旧的庙宇里,背后站着一个二十英尺高的没有表情的神像面前做手术,如同在有自来水、电灯等现代化设备条件下一样的工作。过去的生活曾经引诱过我,但是为了我的理想,那些日子就让它一去不复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