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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求恩故事连载之二十九】百分之八十五

11月26日,白求恩回到住在杨家庄的后方医院一所。第二天深夜,王震旅长派人给白求恩送来一封急信。按照惯例,信先交给董越千,董越千翻译完了信,立刻找到住在杨家庄和白求恩一起工作的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副部长游胜华。

“王旅长给白求恩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两天内一场袭击战要在灵邱北面打响,请白求恩率医疗队参战。我们什么时候通知白求恩?”董越千问。

“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呢?”游胜华反问道。

“他会非常生气的。”董越千说出自己的意见。

“白求恩这三天里做了四十个大手术,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睡过整夜觉了,但如果他知道为了照顾他休息,把信晚交给他,他一定会发脾气的。”

“发脾气总比他不休息要强,他的体重已经减轻了许多。”游胜华一边说,一边拿过翻译好的信。

看完信,游胜华不无遗憾地对董越千说:“这封信我们现在就得交给他。这是王震旅长的亲笔信,信上说明,这次战斗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及时通知他。”

董越千径直来到白求恩的屋里,白求恩正在灯下为编写教材伏案疾书,桌子上铺满了手稿。看完信,白求恩立刻找了一张地图,俯下身仔细地查看起来,估计这里离前线大概有二百里地。

“现在已经深夜了。”董越千审慎地说,“我们明天早上几点出发?”

白求恩把眉头一皱。“现在是十一点多。好吧,明天早上五点。”

董越千思忖片刻,要是五点出发,除去准备的时间,白求恩几乎睡不到四个小时。“要是七点出发,准备可以从容一些。”他向白求恩提议,同时机灵地加了一句,“这样,在开始繁重的工作以前,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那么六点钟吧。”白求恩让了一步。

“我立刻去通知。”能使白求恩多休息一个小时,董越千非常高兴。

拂晓,雁北山区,气温骤降到摄氏零下二三十度。天空阴沉,凛冽的寒风在峡谷里呼啸着。

白求恩和医疗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着。飞扬的雪片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们只好摸索着,拉着马在结了冰的路上一步一滑地缓慢走着。

天亮了,在一个陡壁前,气喘吁吁的游胜华还没站稳,突然望着白求恩大笑起来。原来,由于天气寒冷,人们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很快化为白蒙蒙的水气,那水气又在胡子和眉毛上凝结成一片白霜。披着满身白雪的白求恩,仿佛又长了一丛雪白的胡须和染了一道浓浓的白眉。见大家笑他,白求恩打趣地说:“瞧,这回我扮圣诞老人,可不用化装了。”一句话,把大家逗得更乐了。

迎风冒雪,他们翻越了五座山,路上除了中午在一个小村里向老乡要了点开水,吃了点干粮外,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半夜时分,医疗队到达三五九旅指挥部。王震旅长还没有睡,他见到白求恩和医疗队的同志们,一一和大家握手,连声说:“同志们辛苦了。”

白求恩急着询问战斗情况。王震告诉他,日寇最近又发动了一次冬季大扫荡,他们在广灵到灵邱的公路上运输十分频繁,三五九旅已经根据作战计划埋伏在公路两旁的山丘上,准备伺机歼敌。

“我们的救护站设在哪里?”白求恩问。

“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战斗还没有打响,按部署,医疗队明天中午到达预定地点。”王震不慌不忙地说。

第二天中午,医疗队到达一个叫黑寺的小山沟。这里离广灵、灵邱公路前线有十二里路,离前线只有八九里。山沟里只有五户人家,有一座小庙,庙周围有一片柏树林,手术室就布置在庙里。

战斗很快打响了。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下午伤员开始送到,医疗队立刻投入了战斗。手术室里除了钳子、剪子轻微的声音和白求恩短促的话语外,没有其他任何声响,显得紧张而又安静。战斗异常激烈,伤员一批批到来,手术一个接着一个。做完手术的伤员由负责撤退的担架队,很快送到二十里地以外的曲回寺后方医院。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下午,傍晚,深夜,黎明,白求恩一刻也没有离开手术室。

1938年10月28日,白求恩大夫在临近涞源前线的孙家庄小庙手术


第二天上午,急救站周围突然遭到敌人的炮轰。只听“轰隆”一声,小庙的院墙被震塌了。白求恩和大家只是迅速地瞥了一眼,仍然镇静地做着手术。

三五九旅一名配合医疗队工作的同志担心白求恩的安全,试图说服他隐蔽一下。白求恩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伤员的生命要紧”,就又全神贯注地为伤员手术。

在这次战斗里,白求恩整整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连续做了七十一个手术。在医疗队转移到曲回寺后方医院后,白求恩又逐个为这次战斗的伤员检查了伤口,发现百分之七十五的伤口没有发炎化脓,百分之十的伤口只有轻度炎症。这就是说,由于医疗队在紧靠火线几里地以内收治伤员,争取了时间,并对伤员做了正确的处理,特别是对腹部、胸部、脑部受伤的伤员在几小时内施行了手术,这就使伤员不仅绝大多数重新获得了生命,而且百分之八十五的伤员伤口情况良好。这个统计结果使白求恩大为兴奋。他高兴地对大家说:“这一次治疗,比在西班牙战场上的疗效高多了。也实现了我对毛泽东的保证。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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