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故事连载之三十八】齐会之战

敌人在冀中接连吃了几个败仗，恼羞成怒。他们调兵遣将，纠集了四千多人，气势汹汹地向河间八路军的驻地扑来，妄图与我军决一死战。八路军一二零师采取避实就虚的战术，巧妙转移，使敌人一次又一次扑空。于是，敌人决定进攻我坏抗日政权。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八路军一二零师决定在齐会消灭敌人。在离齐会十里地的大株村，一二零师贺龙师长向旅、团领导作了战斗部署：以齐会为中心，七一六团三营牵制敌人，七一五团和七一六团的另外两个营围歼敌人的主力，冀中军区的五个团分兵四路，阻击赶来增援的敌军。

战前军事会议刚刚结束，一个参谋报告说，白求恩大夫来了。贺龙一听，笑着对周围的同志们说：“这个急性子，是要任务来了。”

贺龙向白求恩介绍了战斗的具体部署，然后问他，急救站放在哪里合适?

白求恩思考了一下说：“我的意见是放在屯庄。”

屯庄位于齐会东北七里地，考虑到此次战斗规模较大，贺龙对他的意见有些犹豫。白求恩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离火线越近，抢救效果越好。贺龙拗不过他，只好应允，同时叮嘱有关部门做好安全警卫工作。

白求恩和一二零师卫生部曾育生部长一起回到屯庄，便把医疗队带到村南的一座庙宇里。这是一座关帝庙，庙殿有十几平方米，可以做手术室，旁边还有几间看庙人住的屋子，可以用来安置手术前后的伤员。

4月23日清晨，敌人的先头部队开到离齐会四五里的地方安下炮兵，对准齐会整整轰了一个小时，见没动静，这才向村子开来。没曾想到，刚到村口，开路的尖兵就踩响了一颗地雷，与此同时，七一六团三营与敌人接上了火，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三营的指战员顽强地阻击了敌人。这一天，他们一直把敌人拖在阵地前面，一连打退了十四次进攻。白求恩他们救治了三营的四十多个伤员。

整整一天攻不进齐会，灭绝人性的敌人使出最狠毒的一手：施放毒瓦斯。

一团白色的烟雾在齐会上空升起，迅即又轻飘飘地随风散开。在屯庄急救站，一个医生惊叫了一声：

“毒瓦斯，敌人施放毒气了!"

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白求恩，一个箭步冲出小庙，招呼两个正在准备器械的医疗队员说：

“把我们原先准备的防毒口罩拿出来，跟我上去。其余的同志抓紧准备湿毛巾，送到阵地!”

白色的毒瓦斯气体在我军阵地上顺风蔓延。有人晕倒了，更多的人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情况十分紧急。就在这时，一个个用石灰水浸湿的口罩和一条条湿毛巾递过来，接着是一声急促的命令：“戴上!”

一个接过口罩来的战士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惊讶地喊起来：“白大夫上来了!白大夫和我们在一起!”接着，这消息在阵地上传开了，指战员们群情激昂。

晚上8点50分，两颗红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的虚线在西南方向的上空升起，我军总攻击开始了。

伤员陡然增加了。小庙里，两张手术台同时展开。

从黎明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白求恩双眼布满了血丝，双腮下陷，他已经在手术台旁整整坚持了一天一夜。

“白大夫，白大夫!"一名卫生员呼喊着，随着几名担架员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来到小庙前。白求恩赶忙迎上去，为伤员做检查，即刻他的脸色严峻起来。

这名伤员的腹部敞开着一个十几公分长的伤口，一段沾满泥土的肠子袒露在外边，这段肠子上竞有十个裂隙和穿孔!手术马上开始了。趁手术间隙，白求恩向护送的卫生员询问了伤员负伤的经过。那个卫生员告诉白求恩，伤员是七一六团一营三连连长，叫徐志杰。几个小时前，为了和敌人争夺村南的大桥，徐连长身先士卒，亲自带着战士们冲了过去。当敌人发现他们，慌忙扭转机枪射击时，徐连长和战士们一跃占领了桥前的低洼地。就在这时，敌人的子弹击中了徐连长的腹部，鲜血湿透了衣服。可他咬牙坚持，举着手榴弹大声喊着：“同志们，冲呀!”一排手榴弹甩出去了，敌人的机枪哑巴了，可还顽固地据守着阵地。徐连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举着驳壳枪，指挥战士们连续发起冲锋，一阵白刃格斗，敌人全垮了，大桥终于被我军占领了。

听完卫生员的叙述，望着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徐志杰，白求恩坚定地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救活他。”

白求恩仔细用盐水冲洗伤口和肠子上的污物，迅速用羊肠线进行了缝合。他预知徐志杰手术后呼吸一定困难，又亲自为他做了一个木制靠背架。白求恩把徐连长安置好后又回来接着做手术。随后，只要手术间隙，白求恩就去看一次徐志杰，对手术后每一个护理细节，他都对护理员一一叮嘱。

傍晚，战斗短暂地停歇了。一个医生走到白求恩的面前，将他替换下来。一直等在门外的小何趁白求恩洗手的空隙，一溜烟跑了出去为他准备好晚饭，可是等他回来一看，白求恩已经不在手术室里。

“白大夫哪里去了?”他着急地抓着一个护士的肩膀问。

“你到伤员那里找找去吧，我见他匆匆忙忙地上那边去了。”

为了便于观察，重伤员临时被安置在小庙西侧的房子里。小何进去一看，白大夫果然在这里，他正在徐志杰床前对一名医生作交待：“他的肠子受伤很严重，一个星期内，不能吃任何东西，以免形成粪便污染伤口。平时只能用糖盐水做点滴灌肠，口渴时，用水漱漱口。”

看到这个情景，小何心头一热。为了伤员，在紧张的战斗时刻，白求恩还想得这样周到，而他自己十几个小时连一口饭还没顾上吃。

晚上六点半钟，激烈的战斗又一次打响了，伤员源源不断。一夜间，战斗没有终止，手术也一直紧张地进行。

刚刚黎明，一发炮弹飞来，正好落在小庙前的空场上。原来观察阵地的那个土坎被炸飞了，霎时间，黑烟滚滚，弹片纷飞。这时，曾部长从外边一个箭步跨进来，对白求恩说：

“师长再三考虑后让我通知你，请你和一部分伤员离开这里。”

“后撤吗?”

“是的，你和一部分伤员撤下去。”曾部长特别强调了伤员撤下去。

白求恩严肃地说：“我同意撤走部分伤员，至于我个人，请告诉师长，我不能接受这个建议。”

说完，白求恩只管低下头继续进行手术。

又一个伤员被抬上了手术台。白求恩环视了一下手术室里的人们，同志们镇静地看着他，他如同往常一样地指示：

“来，麻醉。”

曾部长一步跨到手术台旁，从一个医生手里接过麻醉皮囊，按在伤员的面部……

手术台上，白求恩镇静地操作着，枪声、炮声和随时到来的危险，仿佛都不复存在。

整整三天，一二零师消灭敌人八百多人，齐会战斗胜利结束了。在这次战斗中，白求恩连续工作六十九个小时，和大家一起共施行手术一百一十五例，他抢救的徐志杰连长也转危为安，康复后重新走上战场。